叶荣舟拿着那荷包在屋内看了两天,两天后,他将谢添叫来,问他:“可还记得我前些天问你和小奴的问题?”
谢添见自己阿郎手里拿着一个荷包,心中便猜到了怎么回事,便道:“记得。”
当日叶荣舟问他们,若是他们中意的女郎别有用心,又蓄意勾引自己,他们会怎么办。
他当日的回答是:杀了。
谢添恭敬道:“阿郎,可要动手?”
叶荣舟垂下眼睛,盯着手中的荷包,心中千丝百转,眸光中带有一丝痛处,喃喃道:“谢添,我抗拒不了她。”
谢添沉默不语。
前些天叶荣舟那个问题的时候,他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。
那个方娘子意图勾引阿郎,若阿郎不理会她也就罢了,可偏偏方才阿郎说,他抗拒不了她。
谢添抿起嘴唇,眸中慢慢染上一抹冷意。
“你去杀了她吧。”良久之后,叶荣舟终于轻声开口,他将荷包慢慢放在自己的额头上,闭上眼睛,指尖微微泛白。
“下月初五,她要去慈恩寺上香,动手的时候记得利落些,最好不要让她有什么痛苦。”
他吩咐完这些,便一副累极的样子,拜拜手道:“你下去吧,我累了,想睡一会儿。”
等谢添沉默退下,叶荣舟躺在毯子上,捏着那个荷包喃喃道:“你为何偏偏是吕让的人”
许久之后,他才一把掀开被子,蒙着头沉沉睡去。
五月,天气已经慢慢开始变得燥热起来。
皇家林苑的马球场内,几名身着胡服的青年正在打马球,马蹄飞扬,青年们头上的发带随风飘扬,端的是4意潇洒。
其中有一位身着墨绿翻领胡服的青年身姿格外矫健,他在马上不停翻飞,频频进球,引得满堂喝彩。
“翼国公,进十三球,黄队胜!得彩玉如意一对——!”
一声锣响,内侍向众人宣布比赛结果。
与叶荣舟一队的世家子弟们不禁欢呼雀跃起来,一对玉如意对他们来说自是没什么稀罕的,他们在意的是比赛结果,赢了向来战无不胜的吕让,他们怎么能不高兴?
吕让输了球,脸上倒没有什么气馁之色,只是深深地看了正要下马休息的叶荣舟一眼,便转身走向了一直等在场外的皇帝。
马球场上的输赢算得了什么,只要他在朝堂上能一直赢就够了,叶荣舟只是一个有着虚位的国公,实在不足为虑。
而此时被众人注视着的叶荣舟,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情,相反的,他皱着眉头,瞧着并不高兴。
小奴过来接过他手中的缰绳,替他牵马,一边走一边小声道:“阿郎谢添已经过去了,若是顺利,想必一会儿就该有刑部的人来告知吕将军。”
叶荣舟脚步一顿,垂下眼眸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小奴偷偷去看他的神情,暗暗咽了一口唾沫,他许久不见自己阿郎这个样子了,觉得莫名有些吓人。
阿郎真的这么中意那方娘子?她是不错,只是可惜了,却是吕让的人,如今要做这样的决定,想必阿郎也十分伤心。
他忍不住感叹道:“哎,那小娘子实在是个标志人物,真是可惜了,也不知吕将军会将她埋在哪里?他们没有成婚,她怕是连吕家的祖坟都进不去,只能被埋在野地里,做个孤魂野鬼”
他还要继续说下去,却见叶荣舟突然停下,脸上乌云密布,然后猛地转身上马,飞驰离去。
小奴还没来得及将那句‘阿郎,圣人还等着您呢’喊出口,叶荣舟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不见。
他扭头,看到那边的圣人和吕让正在往这里张望,立即头大如斗。
御前私自离席,属实大不敬,这,这可怎么交代才好
叶荣舟一路上骑着马出了皇家林苑,在长安十字街上打马飞驰而过,行人纷纷躲避。
“这是谁家郎君啊,怎么骑得这样快?”
“瞧着好像是那位翼国公”
“甭管什么国公,这年头的达官贵人呀,有一个算一个,没一个有良心的”
待又经过五六座城坊,叶荣舟终于来到了晋昌坊,闻灵今日要上香的慈恩寺就在这座城坊的西北角。
马还未行到坊门前,叶荣舟就已经跳了下去,推开前头的人就往里头冲。
慈恩寺香火鼎盛,每日来上香求佛的人络绎不绝,叶荣舟在寺内转了一圈,只见香雾缭绕,人来人往,却独独不见闻灵的人影。